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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珠撒了一地, 滚向四处。“他就活了四十三年, 却有八年躺在?床上, 十八年不曾回过?家!我作为一个母亲, 到头来居然只和他相处了二十年, 阿杏, 你说我这个母亲, 我这个母亲当的是不是很失职?”顾晴红着眼眶,手?指不禁颤抖, 往日淑女风范尽失,跪了一天的膝盖疼痛不已,最后身体因体力不支向旁边倒下。
许杏连忙上前扶住她,顾晴靠在?她的肩上,目光赤红散乱,多年压抑的痛恨自齿缝中随话语而出?:“阿隽从小到大?一直真诚待人,不曾和别人留下过?节,你说,好好的一个物理学家,怎么就沦落到全身毁容,甚至瘫痪变成植物人的下场?投毒凶手?一天没有找到,我都不会活得安稳,更?没有脸面下去见他!”
每每想到这事,她的心似被用力攥住,连呼吸都变成一种疼痛。
她闭上眼,就止不住浮现起?许隽儿时的笑?颜。从他牙牙学语再到蹒跚学步,最后成功将他养育成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可以说从他生?命的起?点开始,她都不曾缺席他的每个阶段。
十七岁,他说想要一个望远镜,顾晴挥手?就让人准备了配置最高的天文望远镜。当时他从天文台下来后,眼里?熠熠生?辉,意气风发,和她说自己将来要当一个物理学家,研究万物的形状,行星的运转,粒子的轨迹。
她笑?着回答,说无?论如何妈妈都支持你,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二十岁,许峥嵘让他学会处理公司业务,为将来接替担任首席执行官作准备,他和他们大?吵了一顿,让他们别捆绑他的人生?,许峥嵘当即扇了他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挨打,她只能站在?一旁捂着脸落泪,选择站在?她的丈夫那方,劝说他听家里?人的安排。
二十五岁,顾晴打听到他在?外偷偷结婚,她派人调查了女方的背景,发现她来历不明,做许家的儿媳根本不够格。她私下联系那个女人,利用权势和金钱迫使她主动提出?离婚,这件事被他知道后,就此断绝和家里?的关系。
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一个暴雨夜,她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女孩哭声?不断,“救救我爸爸,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顾晴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雷声?轰鸣不断,病房里?女孩哭声?不止,她站在?病床旁边,怔怔地站着——她要怎么接受得了病床上那个皮肤血肉像碗里?的奶油融化在?一块,连五官都看不出?的人会是她的儿子?!
有医生?走上来,说明他的情况。“经过?检查,发现许隽大?多身体机能严重受损,生?活无?法?自理,脸面毁容则是热油所?致。目前瘫痪病因还没查出?来,还请家属再耐心等待一下。”
顾晴听完后,两眼一闭,像突然没了气息瞬间晕倒在?地。她这辈子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和许隽这对母子会以如此悲剧性的方式回到同一所?医院里?的不同病床上。后来,医院经过?重重筛查,告诉她许隽长期被恶意投毒。
“我这辈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如果当时我能坚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所?有的决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为了抓到投毒凶手?,我不会允许自己多活一天。”
顾晴闭上眼,声?泪俱下,“自从那天晚上开始,呼吸的每一口空气,看到的每一寸阳光,我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是一种凌迟。”
许杏的眼睛也变得湿润,“妈,恶有恶报,只是时机未到,我们一定会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但愿如此。”
过?了十几?分钟,顾晴终于平复下心情,“我对不起?阿隽,也对不起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