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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立春趴在墙跺子上,半个身体探出城楼外,嘶心裂肺的哭喊,隔着城楼上下敌我双方的冲杀,传进了众人耳里,那股绝处逢生的悲怆,带着泣血般的吼叫,瞬间往城内传了出去。城内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百姓,也如他一般,发出了绝处逢生的怆然悲泣。
哭声有一刻的停顿,接着是更大的悲伤冲沸了人心,从绝望到欣喜,奔腾着有了反抗的力气,四处奔逃的开始抓了东西反击,哭天抹泪的开始收声,觑着空的三五成群的结伴互救,撑一下,再撑一下,大帅的兵马来了,只要再撑一下,我们就得救了。
纪立春髯须散乱,单手执刀,身边亲卫紧紧跟随,挥舞着已经发麻的单手,机械的与冲上前的敌兵对砍。
忽尔停顿喘息,咽下满口的血腥,便看见了箭头一般,将敌骑从中撕裂开一道缝,渐往城门处靠近的凌湙。
背光面目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渲赫的气势,以无可匹敌之姿,一人一马当前,所过之处尸横遍野,马蹄之下血溅五步,直杀的迎上前来的敌骑再无人敢上前,举着刀兵步步退,脸显惊恐,互相交头在打听此阎王的来头。
整个北境将领,他们不说底细清楚,单拎出谁来都有对应的体貌象征能辩出身份,然,这一身沉渊凛烈的杀伐气,配与年纪不相符的少年稚容,竟是没有能对上号的人物。
只见他砍人如砍瓜切菜般容易,一刀断两截,眼也不带眨,如此地狱阎罗,倒是哪里冒出来的?
纪立春瞬时泪流满脸,又悔又愧,还有一种无颜面对凌湙的羞惭。
他服个软,低个头,凉州卫是不是就会像陇西府那边,被凌湙打造的铁桶一般,兵强马壮?
缘何非要犟种一般,跟凌湙别苗头,坚辞不受他的招揽,只为了让自己得到不同于郑高达那样的待遇?
他根本不配啊~不配!
纪立春扶着墙嚎啕大哭,在凌湙没来之前,一直绷着的情绪,瞬间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泄了出来,捶胸顿足的往城门下跑。
此时若有荆条,他愿负。
满城百姓的灾殃,这个罪责,他也愿意担。
他错了。
纪立春仰天长啸,憋在心头的郁气,混成一股气血从胸腔内涌出,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扶墙又哭又笑,形似疯魔。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个凉州卫当自己的私囊,拒郑高达数次驻兵所请,深怕叫凌湙的势力渗透进凉州卫,然而,他这么千防万防的结果,却是叫这处成了三州的薄弱点,仅止三个日夜,就叫人冲破了城门。
若然放了郑高达的人马进城,情况又将何如?他本来就是凉州守备啊!
纪立春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以为自己凭本事守住了凉州卫的军务,现在再来看,明明是人家念着早期相熟的那份情,没有过分逼迫而已,若换个人来,他怕是人头都叫砍落地了。
他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能倚仗州将的名头,与凌湙平起平坐。
呵,此战过后,他怕是连郑高达那样的待遇也没有了。
纪立春惨然大笑,举着卷了刃,断了刀尖的武器,浑然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直往城门洞里杀。
凌湙提着染血的斩马刀,身边跟着酉一和甲一,秋扎图在他领兵迎敌之前,分道侧弯刷出一个大圆弧,此时已经从侧面靠近了城门洞。
他领着一半刀营,提着斩马刀如过无人之境,上前者无不是身首两处,马身与人身不再相连,五脏与六俯扯出长长的血河,如末日深渊里走出的魔刀,来者皆死。
城门口那一处的殿后敌骑,很快被他断在了城门洞,半数刀营士兵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