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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高达便指着册子最后一页道,“都记后面了,从目前统计出来的数字看,有三四百,但据帮我查勘的老军户估测,这个数字得翻个五六倍。”凌湙翻至最后一页,果见上面清楚的记着某家某户的女儿或儿子,在外面有家小儿女的事,后面还有具体年岁,儿女又生儿女,儿女再嫁娶后,买通户藉官欲翻藉的事,都记的非常清楚。
军户藉低贱,但凡有一点办法,都要削尖了脑袋,替子孙脱去这种生来就贱的户藉,隐户三代往上是不查的,如此,只要熬个几十年,到孙辈的孩子出生,那就是个能上平民户的幸运儿了。
册子上有好几十户,都已经熬出了第三代,眼看再等个十来年,家里就能改藉翻身了,现在人寿命都不长,能这么为子孙熬的,都是十分坚韧的脾气,因为军户藉越来越少的关系,卫所那边查的非常紧,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真绝户,否则你这个坑里的萝卜,就必须有人补,你这边一蹬腿,那边隐在外面的儿女就会被抓进来填上,如此一来二去,卫所内的士兵平均年龄就被拉高,每回全军大统计,明明十四就征的新丁,进了卫所,整个平均年龄层,就上涨了十岁左右,别说军伍年轻化,一年年的平均年龄都在拉高,反应给兵部统管这方面资料文书的情况,就是各地兵备逐年老龄化,征丁年纪或可再下调一至两岁。
这就跟坐在办公室内,喝着茶看报表定计划的专家一样,根本不调查内里实际情况,就闭眼凭想像大笔一挥,闹出了多地童子军现象,凌湙在登记册上,看到最小年纪的兵丁,是十一岁,因为农历生日大,被算作十二岁充了丁。
凉州府的军屯各卫里的情况,比之陇西府更严重,目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整个凉州尽被凌湙收入囊中,各卫所的千户叫他砍了三分之一,加上战死的,也就是各卫里,真正能上他面前说上话的,不到一个巴掌的数,这样一来,就等于边城开荒那般,可以随他意的整合调派。
外面报武大帅到了城外的消息,凌湙也正好将心中的想法整理的差不多了,纪立春在办事衙外的门廊下,穿着崭新的衣裳,头脸都整理的干净清爽,便是脸上表情,都叫酉一在旁边帮着调整到了,让人一看就喜事傍身的模样。
凌湙要他以功臣之姿迎大帅入城,虽说了用他的目地,可纪立春实在太紧张了,只要酉一眼睛一移开,他的脸立马能垮下来,沮丧的塌肩驼背,一想到要面对的人是武大帅,且还要在他面前演戏,他就腿软。
武大帅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凉州来的,城破的消息传到并州时,他上京的行礼马队都已经准备好了,余宏海接到王鹏的令兵报信后,是亲自拍了马赶回的并州,生怕与他错过,堪堪在走前一晚堵了他,为此,武景瑟都没来得及带回并州,仍滞留在了随州。
凌湙在城门口迎着他的时候,猛然发现他两鬓竟全白了,比之夏季寿辰那会儿,虽精神看着尚可,面貌确确实实苍老了许多,一时间,他竟没能第一时间张嘴请教人,讶然之色爬满脸,反叫武大帅调侃道,“怎么了?小半年而已,竟是不认得为父了?”
其实凌湙并未正经拜过他,一直都是武景同瞎逼逼的替他改名字,排序齿,闹的外人不清楚凌湙跟武大帅的真实关系,在并州小住那些日子,凌湙确实管武家老夫人作祖母称,但对武夫人都是叫的伯母,武大帅一直都是以大帅敬称,所以两人严格意义上,并不存在义父子关系。
但当着这么多人,凌湙自然不会揭穿这样的真实,见武大帅骑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风尘扑扑,面上虽带着笑,眼中多少有着焦虑之色后,他便低头对着他拱了手,声音清朗,“请义父入城,府中已备好酒食,一为庆功,二为接风,请容小子为东道主,作招待之资。”
东道主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