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29/44)
入帐议事的时候,果然不多时,就等来了令兵的传信。凌湙刚丢了笔活动手腕,一盏茶没喝着,帐帘就被掀动,从外往里走的人影,正是薛维,只见他额上伤也结了痂,腋下夹着账本冲他行礼,“属下见过主上。”
虎牙小心的往凌湙面前摆茶点,连煮茶的炭火都拧熄了一半,让过于盛大的烟气散开,沽嘟嘟的茶水声渐小,愈显得帐内气氛临近冰点。
半晌,凌湙才道,“先生坐,虎牙,给先生沏盏茶……嗯,茶点也上一份。”
薛维拱手,捡近前的二排座坐下,用非常坦然的姿态喝茶吃点心,凌湙也就着茶水用了点,帐内气氛很快便在这如常的进食当中恢复,令虎牙和守在帐帘处的酉一大松了一口气。
“先生的伤……”
凌湙刚开口,薛维便起身鞠躬,“多谢主上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早结痂不疼了,请主上不用挂怀。”
帐内声息再次陷入沉默,薛维保持着弯腰鞠躬的姿态,凌湙捻着手指嗟叹,“先生这模样,倒衬的我小心眼了……”
薛维一惊,忙又将腰往下压,急辩道,“不是,属下并非……”
凌湙抬手打断,扶着桌沿起身走到薛维近前步远处,先是扶了他起身,尔后退了五步左右,正身冲着他反弯腰抱拳行礼,“先生所为处处为我,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罔顾了大局,既有可能陷幺鸡入死局,又有可能陷我军涉危境,先生做的没错,是我又私心过重了,犯了慈不掌兵的大忌,在此,我要给您赔不是,多谢您及时的查漏补缺,弥补了我……的短板。”
人性上的短板。
薛维腰弯的更低,声音哽咽,面容惭愧,“是属下自作主张,未顾及主上心情,罔揣了主上意志,犯了僚属大忌,主上怪罪实属应当,便是施以惩戒,属下也无话可说,实在当不得主上如此宽宥,更不敢受主上如此恩厚酬谢,请主上勿要如此,羞煞老夫也!”
凌湙一拜而起,上前扶起腰弯的快触地的薛维,一时竟有些失笑,“先生何故如此,错便错了,知错而改是正当,我又非刚愎自用者,既知错,便当认错,先生该受此一礼,亦无需谦辞,咱们共事多年,名为主从,实为挚友,话说开,理辩明,方能长久,先生以为?”
薛维抬头,眼眶泛红,头更频频直点,“是极、是极,老夫这又犯了谄媚虚伪的毛病,该罚、该打,呵呵!”
凌湙将人扶引回座,自己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笑着摇头,“先生又说笑,真谄媚虚伪,便当明哲保身,又何来招惹我气怒一举?这是臊我冷待你几日的仇呢!”
薛维哈哈大笑,冲着凌湙拱手,“主上大义,是我们当属下的福气,没有仇,只有感怀。”
这就是他,以及其他人愿意留在这荒凉贫瘠地的原因。
一个明理,知对错,肯悔改,并不为脸面而罔顾属下情理的人,是比任何金银聘金,更容易笼络人,为其效命的可贵品质。
为凌湙做事,从不用担心,因为“违逆”二字而丧命,只要理由正当,待他回过味后,都会得到诚恳的反醒之言,折节赔礼之事在别的主子心里,会成为丢份耻辱之举,但在凌湙这里,只属平常。
因为他最常说的一句宽慰之言,人无完人,孰能无过?而招至所有属下,都不会违心的遮掩过失,错必究,责必追,成了凉州上下最好的纠察美德。
二人把臂言欢,帐内氛围回暖,虎牙忙又开了火炉煮茶,颠颠的忙着往茶盘里添点心等物,酉一也把着刀柄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心放平。
凌湙将桌上刚得的信报拿来递给薛维,捻着茶盘里的椒麻薯蓣嗑,这是左姬燐特意给他稍的小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