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白马(1/4)
陛下回宫了。杜家一时没有收到圣人宣召谁入宫的旨意,也默契地没催这事。毕竟就算封赤练面不改色祥瑞护体,那也是结结实实被惊马吓了一气的,这个时候上去催她“您什么时候娶我们家儿子呀”,多少有点不当臣子,也不当人子了。
虽说没宣人入宫,但圣人也不是全无表示。杜焕郎原先在翰林院领着虚职,有饷无官。她给他授了一个右补阙,虽然也是个滥发的无权官,但至少向杜家散播出“把他放进朝堂,我想多看看他”的意思。
先君后在入宫前做过四相之一,历代女帝的四执也有先养在朝堂上的例子,这个官一授下去,以后他入宫的位置就不会低于四执了。
杜家很满意,杜流舸也终于从缠绵了半个多月的病榻上爬起来开始办公。
至于梁知吾,在她的一再要求下,封赤练勉强罚了她三个月的俸,并把俸禄又用赏赐的形式补了回去。她的学生们大多只是骂骂商安时这个眼皮子又浅又临场崩弦的,别的倒没什么。
喜欢谁不好,偏喜欢杜家女,啐!活该!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极端聪明又极端谨小慎微的局外人,脑袋里会忽然冒出奇怪的念头:圣人仿佛是把梁杜两家一家打了一耳光,又塞了一颗甜枣安抚她们。
那位年轻的圣人看似是谁都依靠了,但实际谁都没依靠,她把两个权臣拎起来,啪地摔在地上,又扫扫碎片丁零当啷地再倒回桌上来。
但随即他们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许衡之的复官是梁知吾在背后安排,杜家如今扳回一局是梁知吾的弟子自己没心眼,那怎么可能是圣人在背后操纵呢?
谁也不愿意承认这心安理得的结论后面,有那么一两个被忽略的寒噤。
若那真是圣人在背后操纵,该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救驾的那匹“祥瑞白泽”也有了安排,它没有被养在兽园里,圣人特地恩赐它放养在内宫偏殿的花园,正好和封辰钰做伴。
宫人对此有些轻微的议论,虽然那匹白马是神异的祥瑞,但说“让它与五皇女住在一起”而不是“把它赐给五皇女”,怎么看怎么像是拿五皇女和它一样当个飞禽走兽养。
乔双成痛恨这些议论,虽然她年龄还没到“姑姑”的地步,但已经能很熟稔地摆出“姑姑”的架子,拎着那些嘴碎的宫人出来,让他们吃掌嘴或者板子。
“那是五皇女,岂是你们能议论的?再有一次我就叫人打发了你们用板车拖出去!”
虽然吓唬人的时候很凶,但一扭头她就会开始掉眼泪,一边掉一边还要亦步亦趋地跟着封辰钰,害怕她四处走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倒,又害怕她撞见哪个不长眼的宫人议论。
封辰钰不在乎这些。
瞎了之后有一阵子她闭门不出,不让任何人照顾,宁可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也要自己做事,在乔双成像是压断了腿的兔子一样在门前哭了一天一夜之后她妥协了,愿意出门去,但仍旧不太喜欢让人跟着她。她宁可拄着系着铃铛的拐杖慢慢走。
快要入冬,园子里的花没剩下几种,梅花还没开,菊花已经开得过了。
封辰钰把乔双成赶开,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杖在半死的花丛中乱走。她小时候来这里玩过几次,现在已经不记得花园里的路,走几圈就失了方向,开始在花圃之间打转。
“妹儿小心些,”在转过一块石头时,封辰钰猛然听到身侧传来很轻的咕哝,“你再往旁边点就要磕到咯。”
那声音听着像个年轻女人,离她不远,是柔柔沙沙的低音。
“你让她摔,”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变成人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