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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母可怜,但我难道就不可怜吗?”木棉说:“我生下来没多久,爹娘就死了,伯父把我卖给人牙子,从小到大,挨打挨骂都是常事。之后进万家做了奴婢,就跟一块烂泥似的,任人践踏,我不比你可怜?”
木棉说:“我就是一个丫鬟,我哪有资格去可怜你。”
九九抱着枕头,将下巴架在上边,慢吞吞地说:“从没见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木棉默然几瞬,别过脸去,一合眼,两行眼泪簌簌流下。
“我是为了芳草,”木棉说:“你把芳草当人看,你不怕芳草的鬼魂,你宽慰她,你想帮她,这大概就是说,你也把我当人看。”
她哽咽着说:“就为了这个,我感激你,我真的感激你!”
九九慢吞吞地说:“可是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目前为止,也就是说了几句话罢了……”
木棉流着眼泪说:“你能看见她,这就很难得了。”
九九为之默然,过了会儿,忽的说:“对不起啊,我之前有些话,说的太想当然了……”
先前她同木棉说,你是丫鬟还是我是丫鬟?
当时是为了赌一口气,但现在想想,九九觉得很不是滋味。
木棉又哭又笑,朝她摆了摆手。
外边传来了一声嘶哑的鸟叫,离得很远,但是因为夜晚足够寂静,所以传得很远。
木棉回过神来,自己用手帕擦干了眼泪,短暂地犹豫之后,忽然间说:“或许娘子可以从奴籍身份着手,去搜寻温太太。”
九九猝不及防,实在愣了一下:“什么?”
木棉眼睛微微泛着红,语气倒是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看着九九,很认真地跟九九说:“如果娘子有意搜寻温太太踪迹的话,或许可以从奴籍身份入手来查。”
“当初温太太带着娘子入京,不管是只有你们母女二人同行,还是有侍从家仆之类的人陪伴,都有一个前提——温太太不能是奴籍。”
木棉很肯定地跟她说:“芳草之所以不肯逃走,也是出于这个顾虑,奴婢是拿不到路引的。”
“娘子那时候神志不似寻常人,温太太要照顾娘子,想必也辛苦,若再有个奴籍的身份牵绊着,无论是否有仆役同行,怕都很难,所以我猜测,那时候温太太应该已经被消去了奴籍身份。”
木棉说:“本朝对于户籍的管控很严格,各州郡都会将相关记档上奏东都,奴籍的变更也不例外,温太太上京,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按理说,户部那边,应该能查到的……”
按住规章,先前温氏所属何处,除去奴籍之后,户籍又落在哪里,都该被记录在册的!
九九听得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九九从床上跳下去,由衷地道:“木棉,多谢你!”
人往往只能看见与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要不是木棉主动提及可以从奴籍身份这方面下手,九九还不知道得走多少弯路!
木棉说:“将心比心。”
她站起身来,拉开门,拎着胡床出去了。
夜晚还没有结束,但是九九却也没有了入睡的意思,她一个人在榻上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亮。
第二天拂晓,天还灰蒙蒙的,将亮未亮。
木棉过来瞧了一眼,见九九已经醒了,就来替她收拾床褥。
九九悄悄问她:“那时候,因为芳草和那几个人的死,在外边是不是引起了一场风波?”
不然纪氏夫人怎么会拉林夫人来做戏,还要把死人的缘由扣到九九头上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