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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是的,对谢律,她曾爱得毫无保留,后来便恨得切齿拊心,这世上怎么会有谢律这样的人,让人柔肠百转,让人拿不起也放不下?
事到如今她承认,在谢律来魏国的这段时日里,她不知何时起又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当看到他坠江的那一刻,她无法抑制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恐慌与害怕,这种情绪已经瞒不过她了。
官卿的手掌扶在桅杆上,指甲几乎劈进木缝里,咬牙死死地盯住那片水面,心道:谢律,你最好是还活着,就这样死了,本宫这辈子都看不起你。
可当她的指甲真的掐进木缝,疼痛唤醒了她的神智的时候,一念陡生,她不禁抬起头,仰望这高高插在船板上的桅杆,桅杆上竖有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蓝黄相间,一面绘制貔貅,一面绘制麒麟。
她霍然回头:“苟信芳!”
方既白仿佛仍未反应过来,官卿失声道:“将他抓起来!”
徘徊在桅杆底下鬼鬼祟祟的苟信芳,玉燕盯了他一整夜,都没看出任何问题,可没有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
方既白懂了官卿的意思:“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官卿疑惑:“为什么?相公,我有足够的把握,一定是苟信芳连通外敌,他绝不简单!”
这一面旗帜,就是信号。旗帜分两面,用麻绳固定在杆头,受风时旗帜在空中猎猎飞舞,寻常人不会注意到它的貔貅面和麒麟面可以在桅杆底下利用绳索人工操控变换。旗帜是用齿轮升上去的,这里藏有机扩,官卿试了一下,果然能够调转旗面。
昨日是麒麟面朝岸,今日不知何时起,已是貔貅面朝岸。苟信芳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擅动桅杆传错信息,让埋伏的杀手寻到错误的时机。
官卿厉声道:“相公到底为何这般信任此人!”
其实方既白被她扯动桅杆上的旗帜点醒了,只是仍不能相信,“他伴随我多年,不会,亦不能。”
官卿怕耽搁一步,让苟信芳逃跑,她先带了一堆人,闯进了苟信芳的船舱,舱门被一脚踹开的瞬间,苟信芳稳稳端着的茶汤,有了轻微的一晃。他看起来是如此镇定自若,从容地道:“还是来了。公主,比我预想中的要快,要聪明。”
方既白就步行追随在官卿身后,他心头剧震,从官卿身后走出,眸光幽冷痛楚:“怎会是你?”
他的脑中飞快地掠过,当年官沧海倒戈刺杀季术,满城火光的夜晚,他在马蹄和屠刀之下救下了这个瘦弱的少年,他在那场战乱中受了惊,一度失语,方既白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请医为他看病,终于有所好转。这些年来,方既白对他极为信任,从未再任何大事小情上挑剔过苟信芳。
苟信芳失笑道:“多谢相公的错爱了,信芳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官卿冷冷地盯着他:“从实交代,你到底从何处召集的人马,勾结的同党是谁?若你能从实招来,本宫看在你多年为方相效力的份上,对你从轻发落,免除一死。”
苟信芳凝定黑色的眼睛,仔细端详了官卿片刻,倏然再度勾起嘴唇,他的笑容坦然而神秘,“公主若能屏退左右,我便从实交代。”
“公主,”方既白拉住了官卿的臂膀,“谨防有诈。”
官卿道:“放心,来人,将他捆起来。”
既然要单独叙话,官卿只想选择一个对自己更稳妥、更有利的情境。
卫队即刻上前,用枷锁将苟信芳五花大绑。
官卿请方既白先行出去,让她能盘问苟信芳背后的同党,方既白深陷在被背叛被欺骗的失望中,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