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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后才被现实狠狠扇醒——他所依赖的权力需要关中的认可,他所依赖的军队只当他是关中的大信号塔。这一结论不仅打碎了陈豨称王的美梦,更是让他成为赵代的黔首噩梦——因为无法使唤军队,所以陈豨释放了囚徒,带着亲兵洗劫两地,最终成为各地驱赶的流寇。
讽刺的是陈豨的梦想是成为霸主,但在刘邦铲除异姓王的过程里,他只扮演了小丑的角色,甚至成为被铲除的异姓王向刘邦议和的筹码。
“大王虽至苦寒之地,可仍有为您效死的人。”陈豨估摸着韩王信从旧地带来的家臣里何人可用,差点摆出主人家的做派道:“诸如王黄、曼丘臣等走南闯北的商人可替大王联络匈奴单于,如此可为大王挣得喘息之机。”
陈豨下座拜了又拜,谦卑得让韩王信怀疑他是冒名顶替的:“公之言,初闻悦耳,细究却令吾背全是涔涔冷汗。”
韩王信对陈豨的说法感到心动,但又不想为此沦为陈豨的傀儡,所以在那儿疯狂挑刺道:“我以王孙之躯起于巷里,虽不是识文断经之辈,但也晓得周幽王的下场。”
说罢还凑近问道:“申侯引戎狄窃国,可使国祚长久于周乎?”
陈豨不语,告辞后打算单干,结果发现派去匈奴的男男女女都无法将天幕的内容宣之于口。对此,也有人想写出天幕的所作所为,但是握住刀笔的那刻大脑空空,像是患了失写症般只能划出断断续续的痕迹,或是直接戳破竹简,看得匈奴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对方在寻他们开心。
陈豨在不可言说的暗流涌动中一直挣扎到熟人拜访。
“赵、赵、丞相陈豨,陛、陛下有请。”结巴的天使先礼后兵,不一会儿就拷上陈豨的脖颈四肢,摇摇头道:“公、公为代、代国丞相时、吾、吾就断言公必、必倒于不臣之心。”
“尔、尔今为阶下囚,可、可有悔意?”
陈豨只是拿眼问天,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然后在那儿又哭又笑:“败于天幕,而非陛下与伪君子也。”
来者知道陈豨是在阴阳怪气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等其喘过气后随口说道:“你与韩王可有交际?”
陈豨笑得胸口发闷,脑子发愣。一双红眼斜视对方,没力气地点头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淮阴的信公已经栽了,谁知驻军马邑城的信公还有几日可活?”
“所、所以、你、你们就想勾、勾结匈奴大军?使、使其助、助尔割据一方?”来自的眼神令陈豨不爽,使得枷锁撑出一条小指般的细缝:“陛下为草莽,我亦为草莽。何以令前者为帝,我为侯?前者王道,我为寇!!”
众人吓得不敢去看着魔的陈豨,双手更是离开他的肩膀,后背,快被撑开的沉重枷锁。
暂时解脱的陈豨冲向结巴的天使,二人滚在门客从东胡收购的羊皮垫上,差点一起去见幽都的酆都大帝。
陈豨因有枷锁的保护而未伤其脑,对着眼前全是叠影天使笑道:“一别数年,公已位列三公之一,而我仍是边境粗人。”
“昌公啊!昌公!陛下派你问责于我,何不是有羞辱之意。”
眼前全是重重人影的周昌试图坐起身来,最后倚着小吏的手臂颤巍巍道:“彼……彼叛臣也,非、非贼寇所能、所能冠其恶行!!”
周昌气得难得没有说话结巴,放下属于天使的架子对着陈豨破口大骂:“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骂天不公。”
“尔若有德,何至于做窃国者,如陛下效汤武授命,岂不名正言顺乎。”
“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