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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会想阮元修那时若是回应了长乐……琼林宴到现在,其实只过了五个月而已。
长乐若是早将婚事定下, 和亲的人选怎么也不可能是她。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将墨锭扔下,“我先回去。”
“不想看见他?”宁珣猜到她心中所想, 拿了帕子慢慢替她擦净了手, 又紧紧握了两下,才抬眼吩咐怀和:“叫阮元修去正殿候着吧。”
她低着头,宁珣起身将她拉进怀里,抬手慢慢揉着她后颈,“知道你难过,但也别郁结在心里,闷出病来怎么办?”
衔池点了点头, 轻轻靠在他身上。
她想起那天她和长乐从阮元修的住处往回走的马车上, 长乐抱着她说, “外人都说我这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我自己不觉得。”
还有那句赌气似的“但是他不愿要我,那我也不想要他了。”
她突然抬头看向宁珣:“既然阮大人来了,殿下不如遣人去问长乐一声?”
这世上有太多不能左右之事,但起码,能少留一丝遗憾也是好的。
宁珣去正殿时,已经叫人候了小半个时辰。
殿里没留人,连怀和也止步殿外。
“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阮元修自宁珣进殿便行了大礼,拜叩在地,随着宁珣步子调转方向,却始终跪伏在地上。
同他从前相较,礼过重了。
宁珣叫了起,他却头也没抬,开门见山道:“臣有一事相求,望殿下恩准。”
“臣自请,做长乐公主的送亲使。”
宁珣并不意外,只笑了一声,“阮大人还真是,知恩图报。”
大周同契丹形势紧张,这送亲使并非什么好差事。何况契丹来势汹汹,许多事公主不便出面,送亲使要能控制得住事态,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阮元修默了一会儿,抬头:“臣有负长乐公主。”
“长乐的事,孤不好擅专。阮大人,不如自己同长乐说罢。”
刚合拢的殿门应声而开,有宫婢打扮的女子轻巧跨过门槛,站定在他面前。
看到来人那刻,阮元修先是怔了怔,下意识想起身看得更清楚些,而后才记起要行礼,可他本是跪在地上,起与不起间的那一刹,竟从他身上罕见得见出几分狼狈。
最终还是拜了下去,“臣叩见……”
长乐打断道:“长乐公主在宫中待嫁呢,阮大人可要慎言。”
还有一个月她便要启程。眼下宫里正为和亲一事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她身为待嫁公主本不能出宫的,好容易才哄着玉钏同她换了衣裳,装成她睡下,自己偷偷溜出来。
可殿中总归没有旁人,她一转头便又如往常般,对宁珣道:“难为皇兄这么贴心。”
“是衔池的意思。”
“我就说,还是嫂嫂疼我。”
她话音刚落,宁珣便看她一眼——这是她第一回这么叫,从前还铆足了劲儿等着从他这儿将人拐走。
长乐笑起来,揶揄道:“我叫衔池嫂嫂,你高兴什么?”
——其实想起来还是遗憾的。她知道皇兄的性子,知道他迟早会册立衔池,可她怕是没机会,当面名正言顺地唤一声皇嫂了。
想到这儿,她脸上笑意淡了些,转头看向阮元修:“阮大人曾经收了我那么多好处,如今替我圆个梦,不过分吧?”
长乐换了身常服,戴了帷帽,又有东宫的人明里暗里照看着,轻易便混出宫去,拉着阮元修东市西市地逛了半天。
一路上她兴致勃勃,同刚认识阮元修那时候别无二致,对他的态度也毫无差别。连一丝伤心都不见,更别提怨愤哀怜。
阮元修一时有些恍惚,似乎两人中间隔开的小半年并不存在,她只是一户富商之女,而他只是在等张榜的考生。
直到她将手上刚买的小玩意儿习惯般随手丢给他,望着他笑:“早就想拉着你出来玩一遍了,只是那时候你一心扑在殿试上,没有时间。”
阮元修接过她抛来的东西,不觉攥紧。
后来倒是有时间了。